2021年9月29日

帕斯卡賭注6~概率與結論

   人類的進化,財富的起源,科技的進步,都是在隨機性中創建秩序。

  仿佛是造物主設計了一個彩票遊戲,全體人類通過“合買”的方式,試圖實現概率套利。

  概率幫助我們實現了不確定世界的大局觀。

  空間上的不確定性

  就像“Winfal彩票”故事裏,當主人公發現總獎金池遠大於總成本,儘管他們依然無法知道具體哪張彩票可以中獎,還是可以通過期望值計算和大數定律實現穩定賺錢,從而征服了空間上的不確定性。

  時間上的不確定性

  又比如《大空頭》裏的故事,主人公是逆向應用了墨菲定律,該碎的泡沫早晚會破滅,但時間充滿了不確定性。可是,如果期望值為正,依然是勝率極大的對賭。這是征服了時間上的不確定性。

  認知上的不確定性

  再如投資和創業。其成功遵循冪律分佈,少部分人大勝,大部分人並未因為投身不確定性而獲得利潤補償。

  然而,正是因為發生在參與者之間的認知上的不確定性,令這場遊戲格外有吸引力。

  對於少數投資贏家,秘密就在於購買了“因為不確定性被錯誤定價”的凸性組合


  我們可以將概率所描述的可能性,視為這個真實世界的另外一個維度。

  數學家Henry Segerman用視覺化的方式,為我們呈現了線性三維“平面”,只是彎曲的4維“時空”的投影。



  那麼,在這個結構裏,“帕斯卡的賭注”位在何處呢?

  也許,那個概率極小而未來回報幾乎無窮大的“帕斯卡的賭注”,就是圖中的那一點光源。

  演化是自下而上的,而“帕斯卡的賭注”是自上而下的。

  馬斯克的創業之處,就是從“自上而下”的帕斯卡賭注開始的。

  他認為:互聯網、新能源和太空探索將是三個對人類未來產生積極影響最重要的領域。

  於是,他投身其中。

  連馬斯克自己也不知道可以走多遠,起初在火箭這件事兒上他就打算放個響。

  太空探索的使命,是讓人類成為多星球物種,以降低人類因為自身愚蠢和宇宙意外而滅絕的概率。

  帕斯卡賭注+物理+經濟,造就了馬斯克的傳奇。

  最近一百年以來,當人類過得越來越舒服,對於期望值的計算越來越精明。

  人們寧願去做安全的套利,也不願為“帕斯卡的賭注”而去冒險,去付出。

  進化演算法的“變異、選擇、複製”三步曲裏,起初,選擇的回饋回路較直接,隨著社會和經濟變得越來越複雜,選擇的回饋回路變得越來越不直接。

  這時,著眼於全體人類未來的“帕斯卡的賭注”,也許會成為指路的明燈。

  這個世界既不是牛頓物理式的決定論,也不是賭場裏的扔骰子。而是隨機性與最優解的混合體。

  即使人是理性的動物,也不能所有的事情都用期望值計算。

  帕斯卡的賭注,也許可以整合人類對意義的無休止探索和當下成本之間的關係。

  我們願意去發現終極意義,去探索宇宙的邊界,這些概率極小的探索,一旦實現,回報驚人。

  而仰望這一遠景,也能讓人類跳出逼仄空間對短期利益你死我活的爭奪。

  

  每個人的下注

  帕斯卡曾經感慨道:

  每當我想到人生的短暫,想到它被以前與以後的永恆吞噬,想到我佔據的甚至是能看到的逼仄空間會被無限浩瀚的空間吞沒,而我卻對它一無所知,也從未被它知道,我便驚恐不已,同時又驚異於我是在此處而非彼處。

  因為並沒有什麼理由解釋為什麼是在此處而不是彼處,為什麼是此時而不是彼時。

  由此,他發出追問:

  誰把我放到了此處?

  又是誰下的命令和指示,將這個此時與此地分配給了我?

  我們所在的世界,是一個奇妙的設計,有時也令人充滿疑惑。

  從極其簡單的起點出發,隨機性因為某些演算法的作用而創建出秩序。

  有限與無限,存在與虛無,隨機和確定,構建了生命的張力。

  人生是關於可能性的,對未來的幻想,對過去的追憶,往往也都是關於可能性的。

  假如我們放棄了可能性,而是生活在一個被決定論支配的機械宇宙裏,那麼世界將讓人絕望,我們很快就會窒息。

  也許,我們每個人都需要有一個自己的“帕斯卡賭注”:

  相信某件值得發生的事情,並為之去努力,哪怕那件事情現在看起來實現概率極小。

  對於普通人而言,“帕斯卡賭注”不是要去造火箭,而是追求“有意義的學習,道德品質,對他人和公共福祉的關注。”

  不買“帕斯卡的賭注”彩票,你就永遠中不了獎。

  那麼,帕斯卡賭注的大獎,究竟是什麼?

  前面那段帕斯卡的感慨,是人類面對時光有限性的虛無和悲傷。

  托爾金在談及《魔戒》的主旨時說:

  “一個動人心弦的長篇故事,讓它能持續吸引人的注意力,總是圍繞同一個主題,那就是死亡的必然性。”

  這時,托爾金引用了波伏娃的一段話:

  “沒有什麼自然的死亡,在人身上發生的一切永遠都不會是自然的,因為他的存在對世界來說就是一個問題。”

  死不是生的對立面,有限不是無限的對立面,短暫不是永恆的對立面。

  假如將“可能性”作為帕斯卡賭注的大獎,我就可以想像,自己所在的世界,是由無限多個可能性的平行宇宙組合而成。

  我此時在此地,而非彼時在彼地,是因為:宇宙的琴弦是在無限可能性的撥動之間,而發出令人歎為觀止的樂章。

  帕斯卡的賭注,是有限的我,與無限的可能性的一場遊戲。

  波伏娃曾在自己的書裏,用狄蘭·托馬斯的詩句開篇。

 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。

  怒斥吧,怒斥光的消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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